风起时王师凯旋而归 秉正以明诚 靖晏永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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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靖苏】长风几万里 • 第三章 不识梅郎是梅郎（下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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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文走 楔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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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人便努力抬了手，似乎想要帮他拭去唇边血迹，只是抬到一半便已经无力，手臂复又重重落回床上，便只朝他极是清浅地一笑。
“景琰……别怕……”
萧景琰捧着那人的手，便如捧着这世间最最贵重之物一般，愣愣看着梅长苏的脸，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，然而张了口，却似全都堵在喉间，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梅长苏微微收拢了手指握住他温热手掌，只觉指尖虚软无力，但仍微笑道：“看来是地府……也怕我去将他搅得天翻地覆，三殿阎罗只怕会易了主……便……便不肯收我了……”
看他还要讲话，蔺晨这边抢先一步上前道：“你先不要讲话，好好歇着，这身子血行方通不可劳累，有什么话来日方长。”
看着萧景琰生生凝在面上的表情，蔺晨又皱眉道：“怎么，长苏现在需要的是绝对的静养，你有什么意见？他可躺了好几年，这下得床来路也是走不成的，你莫非现在还要将人带走不成？”
梅长苏刚刚醒来，这阁主便恢复了往日对自己满是敌意的模样，萧景琰却也不甚在意，便道：“自然听阁主的，只是……”
“你放心，这人既然已经醒来，毒便是解了的，接下来住在我这琅琊阁内各种补药好好伺候着，内力修为虽然不能回复，但总要做些恢复筋骨的练习，想来总是要半年吧。”
“半年……”只是欲语还休，却忽视了梅长苏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之色。
蔺晨斜眼看着他，“怎的，之前十几年都等了，这半年竟然等不了？”
“并非如此，那便……”萧景琰被呛了一记，想说的话却终未出口。末了只是一咬牙道，“那这半年间，我可否时时前来探望？”
蔺晨冷哼道：“不行！
罢了看看那帝王已然转成青白的面色，方自长叹一口气，走到他面前，附在他耳边低声道：“何谓静养……人生苦短，虽不至及时行乐，但也切莫去做日后会让自己后悔之事。”
这边萧景琰才似大梦初醒一般，紧紧握了握梅长苏之手，又沉默一阵道：“你好好养着，过阵子时间我便来看你。“
“对了！苏宅！苏宅！“忽地想起什么似的，他又急急道：“苏宅我时时派人前去打扫，连那花草树木但凡有枯死也及时换下……或是靖王府……我也未曾将那府邸给了旁人……”
梅长苏却只是淡笑摇首，将手便缓缓从他手中抽出，道：“多谢陛下费心，半年之后再说罢。”
萧景琰那目中光芒闪了一闪便自是熄灭，只得默默道：“那便来日再议。”
言罢，又是紧紧一握梅长苏的手，却只是一握便放开，起身便向门口走去。
“景琰！”
不料身后之人又开了口。
“你可知，奈河上那桥，我已不知走过了几遭。”
“只是，每每到了桥头看到孟婆，我便想到你……想到了你，我便转身回来了。”
那语气只是一派的云淡风轻，这边却是听得心中一阵阵发紧。
便回头道：“既是如此，便请先生好好保重身体，半年之后，我自当前来！”
言罢转了身，长笑一声，竟是兀自去了，却无人可见那目中点点泪光。
半年又加三月之期转瞬即过，转眼又是冬日。
这日萧景琰便是又在苏宅之内。
自从梅长苏又回了苏宅，这年轻帝王常常下了朝便直接过来。知情人如高湛虽是摇首叹息却未曾发一言。
这日傍晚也一如往昔，这登基不过两三年的皇帝便如同往日一样闲闲散散坐在矮机之前，轻啜着一杯清茶另一手一页页翻着堆了一案的折子。
时不时抬了眼，瞄上一言那斜卧在软榻之上的人。
只是那细长的手指捏了书卷，一页一页翻过去，却是让人看得移不开双眼。
“仍是翔地记么？
“非也。”梅长苏啪的合了书卷，浅浅一笑。
“陛下将这许多奏折都搬了来，却是苦了那众送来的禁军了。”
萧景琰只笑笑，上前去扶了那人起身道：“火盆可要离得再近些？近日来比得前几天，可是又冷了几分。”
“不妨。”梅长苏将双手收回一袭狐裘之内，道：“往年便是再冷些也还受得住，今年至此还未降雪，我也没得那般弱不禁风。”
“若是受了凉，我便不好向晏大夫和蔺阁主交代。”
梅长苏便是笑了出来。“便是受了凉，自有甄平他们顶着，你却为何担心。”
萧景琰望这面前这人淡淡笑意，虽已是性命无忧，只是这畏寒的毛病却始终改不了了。面色也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，然一笑起来却仍是灼人眼目。
却终是不见那当日金陵城内的意气风发。
也不管梅长苏答了什么，他仍是将火盆又朝软榻移近了几分。将手拢在那火盆之上，翻来覆去地烤了半响，终是开了口。
“小殊。”
“嗯？”
“我问了你许多次，你都不愿答，可我今日想再问一次。
“你在那沉睡醒来之日曾说，做了一场噩梦……我想知道，那噩梦，究竟为何？”
梅长苏目色忽地沉了一沉，道：“你便真想知道？”
“我曾梦里无数次重回梅岭，你也想知道？”
萧景琰长叹，起身坐到榻旁，握住梅长苏双手轻轻道：“已是许多年前之事了，纵然刻骨铭心，已是沉冤得雪却又何如此这般沉迷旧事必念念不忘。”
“陛下如今心怀天下或许会忘，我却又何曾敢忘！”
“谁说我忘了！你竟觉得我忘了！”萧景琰抬高声音道，“我何曾有一日忘却！只是看不得你这样子罢了！你夜夜梦里惊醒辗转反侧，便真当我不知？”
“萧景琰，你莫要管的太多！”梅长苏抬了眼恨恨盯了上去。
“管好你这天下方为正道！切莫忘了你当日对历代先皇许下的诺言！”
“想不到蔺晨都告诉你了。”萧景琰却只是微微摇头却未住口，目光半是怜惜半是痛楚。
“你想了这许多，可曾想过我？”
梅长苏便是愣住了，目光中满是疑惑。
那人却只是苦苦一笑道：“你为夏冬寻回夫婿，为宫羽寻了归宿，为朝廷除了奸臣，为林帅复了仇为七万赤焰军血了恨！他直直盯着面前的人，又轻轻道：“你还为天下觅得一位明君……你将天下送到我手中，又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那宝座上，却又如何忍心？”
萧景琰目光直盯着面前那对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。
“苏先生也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，只是，你却又将我……将我萧景琰置于何处！你可曾想过我也会夜不能寐也会心凉入骨！”
梅长苏却只是愣愣盯着一处，忽道：“想来当年梁帝与林帅，虽不如……不如你我……这般，却也是一处里长大，想来情谊也丝毫不逊于你我半分……功成不退……便是如此这般结局罢。”
他面上一派淡然，却道：“我也时常梦中听得朔风烈烈金角号鸣……半夜惊醒却只能听得窗外凄风冷雨……什么策马风流什么追风飒踏什么挽弓射月……都不过……不过十九年来一场大梦罢了……”
“景琰，人心……是会变的……”
萧景琰忽地放开他站起身来，一掌便将桌上药碗书籍尽数扫落在地，只是气的胸膛一起一伏，从牙缝里一字字地咬出几个字来。
“梅长苏！”
自那次怒斩宫铃之后，便似再未曾见过他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，梅长苏突然又意识到，这些年来，他叫过自己林殊，小殊，苏先生，也在盛怒之下叫过自己梅宗主，却唯独不曾叫过自己这个名字，竟是一时愣住了。
“梅长苏！朕在问你话！”
“臣在。”
“林殊！”这次仍然是怒气冲冲的话语，却换了个称呼。梅长苏还未及反应，口中却已是快了一步答出。
“在。”
萧景琰怒冲冲地看着他，一双看着他总带着几分温情的眸子此时只余冲天怒火，却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床前，忽地凑近过来伸出右掌贴在他左胸口，沉沉道：“我问你，此心是梅长苏之心，还是林殊之心？”
梅长苏只觉心头一颤，似乎恍恍然明白了些什么，张了张口却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“你不答，朕便替你答了罢。我识得林殊直至分离共是十九年，不知若是林殊走到今天这一日是否也会如此如此步步为营算尽人心。我识得梅长苏共两年零三个月，也不知他年少之时是否也曾策马扬鞭醉卧山河。只是对我来说，这胸膛里跳动的都是同一颗心！此血仍殷此心未改此志仍坚！
“谁又在乎你是谁！林殊也好梅长苏也罢，或是你下次许是又换了什么别的名字，只是对我来说，这不都是你么！十几年前战场上将背后托付与我的是你，十几年后在背后为我殚精竭虑将天下托付我手中的也是你！这二人对我来说毫无二至！你却又为何总用那些过往曾经折磨自己！”
“不单单是我，便是大家，霓凰，蒙挚，卫峥……可有哪个曾在乎你到底是林少帅还是梅宗主！你便是你，大家只愿你平平安安便好……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将头埋入那人长发中，温热气息一阵阵一阵阵撩拨，直令那仍被手掌覆着的心也似乎跟着乱了频率。
“梅长苏啊梅长苏，你绝世才华，为何唯独此事却看不透？放不下林殊，看不到梅长苏的，从来……从来就只有你一人啊……”
梅长苏只是一声长叹，相识数十年，他又何曾想到，萧景琰竟有如此锋词厉色一针见血的一天。
“景琰……”
感到颈间微凉之意，萧景琰才抬起头来，却发现面前之人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。
萧景琰一瞬间慌了手脚，他印象中的梅长苏，一贯是清冷隐忍镇定，除了拜祭林氏祠堂大哭之时，似乎从未见他如此模样，便慌忙伸手去帮那人拂去面上泪珠。
修长手指甫碰到那有些冰冷的肌肤，便觉得怀里半拥着的人微微一颤。萧景琰这才意识到，他似乎从未摸过梅长苏的脸，念头方起，指尖连同整个手掌已是覆在那清冷的面容上了。
=========待续=========
这一章实在是我也熬尽了心血的一章，中间写景琰那大段大段台词的时候，我也是一边写一边哭，只觉得头皮都发麻了。。。。。我是个不太会写内心独白的人，总觉得有话就要当面说，这些话其实应该已经是在萧景琰心头盘旋了整整三年了，如果真能借景琰之口讲给梅长苏，我大概也是此生无憾了罢。
其实这章我中间省略了好多！因为爆字数爆的太厉害了！！！哎，其实主要也是因为我上一章那阁主和景琰那场戏写的太累，有点缓不过来。。。。。。。半年后重逢也是大戏，之后若有机缘，便加在番外里好了，看这一段还是写的太仓促了，抱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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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十载一梦终成真
——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唇间，那柔软的触感瞬间便如同炸开了漫天的烟火，照得萧景琰脑中一片火树银花，再也看不清这世间其他之物。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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